她的手疲惫地揉了揉紧皱的额头，头转向窗外漫天星光。“这么晚了”她嗓音回荡，自己没有一丝离开办公室的念想。头缓缓低下继续填写报告，攥笔的指尖晕着化不开的丹红。
她是一名发热门诊的护士长。
几天前，整齐的白纸躺在桌面上，“请战书”三个大字直挺穿进目光，她深深叹气：终究还是来了。她认真写下名字，按上红印。笔墨浸纸上，真正地成为一位战士的宣战书。
清晨，她熟练地穿戴好防护装备，开始每天的例行检查。她始终是微笑的，嘴角僵硬也装作没有。她要以最好的姿态面对病人。问候的话语从她嘴边说出，像是一阵微风拂过病人的心里。很快到一位老人前，“你们要小心，你们一定要好好的。”苍老的声音响起，对她仿佛一道惊雷，她禁不住颤抖起来。当时家里人全力支持她坚守职位，老母更是支持她在抗疫一线，愣是把堆满褶子的双手紧抓她的手。“好好的……好好的……”哽咽的声音，让她眼里泛泪。回答老人的话是一声坚定的“嗯。我一定好好的。”
中午，她走向更衣室，值班护士身穿笨重的防护服走来，每一步都是如此费劲。细心地她看见了伸手去摘护目镜。“护士长，别！”值班护士一声惊呼。“没事，你不好摘。”她边说边手伸向洗手液消毒。值班护士看见她消毒才松了口气“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啊。”这时她已经开始拆护士手上的胶带，帮护士脱下防护服。脱下后，护士拽拽白袖子遮住火红的手臂，借口说去消毒。护士的手臂上浮起一片肿大，橡胶的防护服一直闷着透不过气来，以致护士得了红疹。她没说话，护士暗喜她没发现。她站住立了很久，默默转过头，眼睛里漫着水光，又极快速地拭去。
“别担心我们了。护士长。”年轻护士轻声对她说“你快去病房吧。”她拿起三个口罩细细张开帮护士戴上。护士身穿橡胶防护服，透明的面屏因为说话起了层薄薄的白雾。她没说话，转身把胶带缠在护士的袖口，脚腕处。“护士长。”年轻护士低声提醒。她没再动了。看着他们走向房间。她无形中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。
“好好的，都要好好地给我回来啊。”
城里静悄悄的，每个人都在为这场战役贡献一份力量。她们就在战役的前线，奋不顾身地冲上去。她们以前是被保护的，现在这场战役要由她们保护我们。这时的她们不是白衣天使，而是一群白衣战士。
护士长眼中的身影逐渐模糊，只看见白茫茫的一团。一揉泪掉了下来。但在她心中那一团揉成了一束白光笔直地飞向天空，在星空中闪烁，照亮每个人心间。
